安宁从后视镜偷偷打量后座的女人，见她年纪稍稍比唐北燃好像大一点，虽长得并不太像，但听名字他们应该是姐弟。
安宁小小的松了口气，不是情侣就好，她害怕被拽头发甩耳光。
“唐北燃，你他妈是跟林杉亲还是跟我亲？”唐北芯脾气一点不输唐北燃，她怒火中烧，随手拽起衣服就要往唐北燃脸上砸，可手心刚好触碰到衣服上的湿意，又皱眉，“什么东西黏黏的？”她低头闻了下，惊叫，“草！”
唐北芯摔了衣服，叫道：“唐北燃你恶不恶心？爷爷早上刚去世，你晚上就带女人出来车震？”
安宁本尴尬得抬不起头，可听到这话又心头一震。
唐北燃的爷爷今天去世了？
“你大可去告状。”
唐北芯开窗透气，“滚。”
两姐弟看不出关系好不好，但安宁觉得以唐北燃的性格，愿意来接唐北芯，应该关系差不到哪里去。
接下来，几人一路无话。
安宁抱着毛毯睡着了，不知多久，有人粗鲁地将她推醒，“我不顺路，你自己打车回夜场。”
唐北芯原本也昏昏沉沉的，结果听到这句话瞬间清醒，“什么？夜场？她是妓女？”
安宁被“妓女”二字深深刺激，虽然她深知自己的职业，可正因为清楚，所以心里极度自卑，难堪，原本她也可以和千万个毕业的女大学生一样，干着早九晚六的工作，下班后聚餐约会，虽然工资可能并不高，但至少自由阳光，可如今她只能在夜晚出来接客，以前同学的约饭，她根本不敢去。
安宁白皙的脸涨得通红，等狼狈地逃下车跑出一段距离后，才发现怀里还抱着毛毯。
她感觉深深的无奈，对自己的未来，乃至整个人生。
安宁跟唐北燃走的急，在车上才和妈咪报备，妈咪平时回消息慢，这次一听她是跟唐北燃出去的，秒回了消息，让她努力一把，把唐北燃拿下。
半夜下山，自然不用再回夜场，安宁打了车回家。
性爱初始时，唐北燃并不温柔，她脖颈和锁骨两处位置好几处吻痕，连腰臀都被他掐出淤青，但好在真正做起来，他并没有施虐，与她温柔与她缠绵，在快感的映衬下，连激烈的撞击和揉捏都带着酥麻。
安宁洗了澡回房躺下，刚才清洗下身，应当是唐北燃的持久和剧烈将阴道口撕裂了，水浇上去还好，但小便流过去时便丝丝疼痛，伤口不大，应该过两天就自愈了。
翻身去摸手机，安宁在记录经期的app上选了做爱，内射。
好在今天是安全期。
本来安宁只跟妈咪说了行踪，不想第二天去夜场时，好几个姐妹都跟她说恭喜，她们没有任何疏离，语气熟络，仿佛以往就跟安宁关系颇好。
安宁不适应，猜想了下应当是妈咪将事情说出去了，她不擅长这种人际交往，只点头说谢谢，面对有人旁敲侧击打听其他事情，她一句话
都答不上来。
妈咪赶来将其他人轰走，笑眯眯把安宁喊进办公室，仔细问她：“成功了？”
安宁点头，补充道：“但唐先生钱还没转给我。”
“不急不急，唐先生是谁，还跑了不成。”妈咪很满意，又甚是欣慰，“安宁，我就知道，只要你愿意，男人不都是你的裙下臣？”
安宁挤出笑，“是妈咪栽培的好。”
妈咪笑得皱褶将眼睛堆成一条缝，“我这就重新把你的牌子挂出去，上次那个黎先生死了就是意外，这次那些男人不会有话说了。”
她很高兴，叮嘱安宁再接再厉，笑着将她打发出去了。
安宁去更衣室换衣服，推门进去，没想到柳盈盈在里面补妆。自从上次做脸后一别，柳盈盈这段时间都没有回过夜场。
安宁过去跟她打招呼，柳盈盈扭头问她：“听说你破处了？”
安宁多多少少有些难为情，点了下头。
在夜场哪个小姐破处都是很寻常的事，毕竟这种风月场所卖的就是身体，大概是因为之前黎先生去世的事，又也许是因为安宁这样的人竟能钓到唐北燃，议论的人便多了些。
柳盈盈也颔首，将鲜艳的口红抹在唇上，忽然又回头，“要不然你明天跟我去买些好衣服装扮下自己，妈咪若是重新挂了你的牌子，自然会有不少男人找你，你才二十出头，长得又好看，何不包装下自己提升身价，你现在出台费是一千吧？你知道玫瑰她们吗？她们没你年轻没你漂亮，但都到三千了，反正是要张腿陪男人睡觉，你不如去陪有钱的男人，来钱也快。”
安宁也知道这个道理，但她舍不得，之前听几个姐妹聊天，大牌一点的衣服都是四位数起步，她实在下不去手。
见安宁不出声，柳盈盈也没强求，她也就是一提。
外套还是大二时买的，款式早就过时了，但大小还合适，安宁就一直穿着。
刚换上职业套装，手机响了下，安宁点开一看，眼睛顿时大睁。
个，十，百，千，万……
二十万。
唐北燃给她支付宝转了二十万！
安宁十分震惊，身体涌出异样感，有些难以置信，又万分惊喜。
她反反复复数了三遍。
没有错，真的是二十万。
唐北燃知道她第一次初夜卖的多少钱，原以为他会按同等价格给她，可没想到……
许是过于激动，安宁手指都有些颤抖，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，坐在更衣间心脏狂跳。
思索一分钟，安宁还是按照之前的方法，隐瞒了十万，然后转了五万给妈咪，她强迫自己冷静，设置了密码锁，慢慢调整呼吸，心跳才恢复正常。
不是不害怕，只是钱的诱惑太大了，如果能早一天还完债，她就能早一天离开这个人间地狱，也许那时她还有机会为自己而活。
从更衣间走出去，见柳盈盈还没走，安宁手拽住自己的手指头，上前说：“盈盈，我明天跟你去逛街。”
柳盈盈一怔，以为她想通了，答：“好啊，我起来了给你打电话。”
也不知是还紧张担忧，还是期待激动，安宁胸脯快速上下起伏，她紧紧抿唇，突然很想跟唐北燃道谢。
拿出手机短信都编辑好了，却又发不出去。
唐北燃这会儿在干什么呢？他爷爷昨天去世了，他们两姐弟昨晚都没有守灵，今晚会在灵堂吗？
安宁不敢打扰唐北燃，也深知自己没资格打扰他，清楚如果跟唐北燃做爱的是其他女人，想必他也会给二十万别的女人，他有钱，大概根本不在意身下的女人是谁。
这么一想，安宁顿时便有些释然了。
＊
柳盈盈和安宁约了十一点半在国风广场见面，吃个饭，再去逛街买衣服。
柳盈盈现在跟了有钱人，消费档次都很高，她经常逛街，对这一片很熟悉，也知道哪些在安宁的心里承受范围内。
上次安宁请柳盈盈吃了麻辣香锅，柳盈盈这次执意请客，但她带安宁去的是法国餐厅，一进大门就觉得很贵，安宁顿时心有不安，总觉得自己占了柳盈盈的便宜。
“你不用觉得负担，就算我一个人也会来这里吃饭。”
安宁坐下，问：“那这样一个月得要多少钱生活费啊？”
柳盈盈笑，“你傻啊，花多少都不需要我自己掏，他把副卡给我了，月上限是二十万，不算多，但也还不错吧，毕竟另外还要给我包养的费用呢，安宁，你不知道，我对现在的生活挺满足，最起码不用每晚陪不同的男人睡觉，专心伺候好一个男人，一个月比有的人一年赚的都多。”
柳盈盈运气特别好，有些姐妹在夜场多少年都碰不到被有钱人包养，安宁听人说那些有钱富商一般另有圈子，有人给他们特供嫩模和小明星，来夜场的大多数都是快消费，找一个女人快活一夜，谁愿意花大钱去养一个妓女呢？虽说都是出卖身体，但嫩模和小明星说出去更有面子。而像唐北燃那
几个特殊，喜欢聚在一起玩刺激的，夜场自然更肆意快活。
本来说好吃完饭去逛街，不想刚买单，柳盈盈便接了电话说她家那位见完客户了，要来接她。
柳盈盈金主刚好也在国风广场。
两人从商场里走出去，柳盈盈立刻朝一处招手，安宁顺着去看，瞧见了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。
男人矮胖，看着五十多岁了，柳盈盈比他高出一个脑袋，她笑着扑进男人怀里，男人顺势揽住她的腰，手往下滑，打了下她的屁股。
安宁心叹，见柳盈盈回头朝她挥手，也连忙摆摆手与她告别。
她转头往另一边走，与他们错开。
安宁一个人，少了购物的欲望，打算先回去，下次再跟柳盈盈约。
她是打车来的，这会儿不赶时间，便打算坐地铁回去。
今天不是周末，但口上堵了好些人，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吵架。
人头攒动的，有个橘黄的最为显眼，安宁好奇地踮脚，不想发现了唐北芯，心下一时有些惊讶，等多看了会儿，又听到周围人的议论，才知晓是唐北芯抓到了丈夫带小三来消费，一时更为震惊。
“林杉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，难怪当初我要开除她你不让，原来是早就背着我暗渡陈仓！贱人，敢勾引我老公，看我不打死你！”唐北芯抓上去，吓得年轻女孩和周围的人都往后躲，大家你推我挤的，原本安宁在外面，不知怎么的被人推到了最里面，刚好跌坐在唐北芯脚边。
唐北芯许是势单力薄与人对峙了半天，这会儿看到安宁顿时跟看到帮手一样，将安宁拽起来，“狗男女，我朋友来了，休想合起伙来欺负我！”
她骂骂咧咧又要冲上去，年轻女孩吓得梨花带泪躲进了林杉怀里，唐北芯更是火冒三丈，舞着长指甲往年轻女孩脸上抓。
安宁莫名其妙被卷入，也不知该不该拉住唐北芯，就在纠结时，林杉突然冷着脸将唐北芯使劲推倒在地，他表情冷漠，居高临下望着唐北芯冷冰冰说了句：“疯婆子！”然后搂着年轻女孩匆匆离开。
刚才唐北芯还战斗力爆表，这会儿也不知是因为林杉对她动手，还是那声“疯婆子”，整个人一脸挫败，还是安宁将她连拽带扶弄起来才回过神，等她再去看林杉，那两人早就走得不见了踪影。
唐北芯和唐北燃不亏是姐弟，两人你脾气都很差，只是唐北芯显然没有唐北燃聪明，才回选择在大街上闹。
安宁与唐北芯连认识都不算，看热闹的人都渐渐散去，她也没理由继续呆在这里，正要走，唐北芯突然拽住她的手腕，哽咽着说：“你别走了，陪我说说话吧。”
她刚才爆起来像把火，这会儿倒是冷静了，只是安宁心里并不愿意，但又不好意思，也不知道怎么拒绝。
“你不知道，他以前不是这么说我的，他说我跟其他女孩不一样，说我真实……”唐北芯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，“他当年贷款上大学，还是我帮他还的钱，我从没有嫌过他家穷，还拿钱给他爸妈在县城买房子，帮他开公司拉业务，可他一点都不懂感恩，竟然背着我给小三买了公寓……”
唐北芯掩面哭泣，安宁一时不知所措，觉得她确实可怜，便安慰她：“他不值得你这么伤心。”
“对。”唐北芯放下手，表情瞬间恢复之前的傲然，“他确实不值得我伤心，他林杉做得出初一，我就能做十五。”
她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，安宁还没反应过来，唐北芯便拉着她走，“我带你去个地方，也算是谢谢你刚才帮我。”
安宁拒绝没用，她想着唐北芯可能是请她吃个饭什么的，不想到了地方才知道，唐北芯竟然是带她去找鸭子。
